李维翰：论湾头古镇对扬州玉雕历史性的贡献

2017-3-17 中国玉雕大师网 作者：李维翰

湾头古镇

扬州玉器闻名天下，既是我们国家重要的物质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也是当今中国工艺美术艺苑中的一枝奇葩。扬州玉雕根植于扬子江阳的一方文化圣土，溯其渊源，从地域文化方面来看，当与邗江湾头有着千丝万缕、密不可分的联系。

扬州邗江的湾头镇，位于扬州市区的东部，是有着2500多年历史的古镇。湾头古称“茱萸湾”，地理位置优越，文化内涵丰富，是隋唐时京杭大运河由此向南进入扬州十三道湾的第一道湾，并因此而得名。可以说湾头、广陵、邗江、扬州在历史文化上属于同根同源，同域同文。

说到扬州的玉雕文化，总是离不开湾头古镇。可以说是“天下玉、扬州工、源湾头”，这既是地域文化渊源，又是玉雕技艺脉络。本文试从历史、文化的角度，对湾头古镇与扬州在共同形成扬州玉雕的艺术风格方面，所体现出的文化同源、工艺同根现 象，作以初步探讨。

湾头古镇石板路

一、古镇湾头历史上就是扬州文化圈的重要组成部分

1、湾头古镇是大运河上的一颗文化明珠。大运河对中华文明有着非凡的意义。历史上，我国的大运河曾有三次较大的开凿工程。第一次是在公元前五世纪的春秋末期，当时统治长江下游一带的吴王夫差，为了北上伐齐，争夺中原霸主地位，调集民夫开挖自今扬州向东北，经射阳湖到淮安入淮河的运河（即今里运河），全长170公里，把长江水引入淮河，成为大运河最早修建的一段。因途经邗城故得名“邗沟”。

第二次是在公元七世纪初隋朝统一全国后，建都洛阳，为了控制江南广大地区，使长江三角洲地区的丰富物资运往洛阳，隋炀帝于公元603年下令开凿从洛阳经山东临清至河北涿郡（今北京西南）长约1000公里的“永济渠”；又于公元605年下令开凿洛阳到江苏清江（淮阴）约1000公里长的“通洛渠”；再于公元610年开凿江苏镇江至浙江杭州（当时的对外贸易港）长约400公里的“江南运河”；同时对邗沟进行了改造。这样，洛阳与杭州之间全长1700多公里的河道，可以直通船舶。“邗沟”、“茱萸湾”在此仍然作用重大。

第三次是在十三世纪末元朝定都北京后。为了使南北相连，不再绕道洛阳，元朝花了10年时间，先后开挖了“洛州河”和“会通河”，把天津至江苏清江之间的天然河道和湖泊连接起来，清江以南接“邗沟”和江南运河，直达杭州。而北京与天津之间，原有运河已废，又新修“通惠河”。这样，新的京杭大运河南接北连，比绕道洛阳的大运河缩短了九百多公里。“邗沟湾头”仍然起作用。

历史上，隋炀帝、康熙、乾隆多次下扬州，均由“茱萸湾”入境，并留有行宫。唐代诗人刘长卿留下的“半逻莺满树，新年人独还。落花逐流水，共到茱萸湾”的著名诗句，说明到了茱萸湾就到了广陵扬州。俗语“上扬州拢湾头”自古流传千年，而且现在，湾头又归属于扬州市广陵区了。

这些都表明，湾头古镇历来是大运河上的重要驿站，是运河文化、扬州文化不可或缺的部分，至今湾头也是江苏省的“百家名镇”之一。

2、湾头邗江与扬州历史源流存在着高度复合性。在我国，地域相连的两个政区，往往存在着“市与附郭县”的现象。如无锡与无锡县、南京与江宁县、徐州与铜山县等，近代形成的城市与历史上郡县地区，其早期的历史源流存在着较高的复合度。

据笔者了解：上世纪末在编修邗江县志（１９８８～２０００）的时候，当时就确立要体现历史原貌，据实记录邗江（湾头）与扬州同源的观念。在《邗江区域历史溯源》一篇中，对邗国、邗城、邗沟均作了客观真实、系统完整的记载。不仅写出了邗江的来历，更揭示了与扬州城市共同的历史源流这样的一个“附郭县”的特征。县志还完整的记载了淮夷从潍水流域迁徙而来、邗国的地域范围以及位于扬州城西北蜀冈上的平山乡堡城村境内的邗城遗址（行政区属原扬州市郊区，现属扬州市维扬区）的历史史实。志书秉真，这既是实事求是的，也是难能可贵的。

试想，如果不跳出现今境域的视野，县志“邗”的历史源流是无法交代清楚的。所以，在邗江县志（１９８８～２０００）的总述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湾头在扬州的地位：“从古邗国、广陵县到邗江县，邗江湾头与扬州地缘关系、人文历史难分难解，近代学者王文乾有诗云‘邗水维扬一脉通，文章事业两心同。’凡在扬州演绎过的故事多与邗江密切相关。而为邗江荣耀着的辉煌也常与扬州共享。”这应当是我们认知和了解湾头在扬州文化圈的历史依据。

3、湾头古镇给长江文化扬州人文留下浓墨重彩。当我们站在历史视野的角度，把湾头与扬州视作一组地域共同体时，我们可以发现很多扬州城市文化所产生的湾头背景。

历史上扬州的繁盛是由运河造就的，由于京杭大运河黄金水道的作用，为漕运、盐运的兴旺提供了可靠的保证。从大的地理层面看，扬州地处江淮运河之交，而如果近观的话，则可以发现真正的运河入江口是在邗江县的瓜洲，无论是由扬州城向南入江还是由长江北向到扬州城，都要经过邗江（湾头）地域。由此扬州与运河所孕育的运河文化相当一部分便与湾头有了关系。

历史上，扬州广陵、邗江湾头同域同文，扬州邗江甘泉老虎墩东汉墓出“宜子孙”玉璧，璧面透雕两只螭虎，既是汉代玉器的优秀代表作，也是当今扬州湾头玉雕的历史楷模。

还有一个现象值得一提：在扬州历史上占有重要学术地位的清代扬州学派，有三个代表人物出于邗江，分别是三朝阁老阮元、一代通儒焦循、著名学者江藩。其中阮元、焦循的故里分别在邗江公道镇和黄珏镇，而墓葬则分别在境内槐泗镇和黄珏镇。湾头应该理所当然地留下了这些先贤的历史足迹。

二、包括湾头在内的扬州玉器是世界性的文化遗产

1、扬州玉器是我国近现代玉雕艺术的标志性旗帜。玉雕是国粹，从古到今一脉传承，是中国历史上一个重要的文化现象。扬州的琢玉工艺源远流长，据相关史料记载，扬州玉雕历史可以追溯到4000多年前的夏代。在古籍《书经 · 禹贡篇》中即有“雍州贡琳琅”、“扬州贡瑶琨”的记述。

几千年来，琢玉先辈呕心沥血，代代传承，创造出形式各异、工精艺巧的玉器珍宝，堪称中华一绝。扬州琢玉工艺在历史上曾经出现了汉、唐、清三次高峰。特别是清代中叶，扬州玉师荟萃，诸品具陈，技艺空前，成为当时全国琢玉中心。

如清《大禹治水图》玉雕，用新疆产重10700斤青的白玉料，耗时6年，用工15万个，费银15000余两，做成高224厘米的玉山，成玉器之王，为稀世珍品，是中国玉器的象征。

扬州玉雕在几千年的传承中，经历代艺师的勤奋实践，将阴线刻、深浅浮雕、立体圆雕、镂空雕等多种技法融于一体，逐步形成了具有扬州传统文化特色的“浑厚、圆润、儒雅、灵秀、精巧”的特征。这一特征被中国玉雕行业所公认，扬州成为中国玉雕城市的代名词，成为行业的一个标志。

中国的玉雕，按照地域与风格分为南、北两大流派，也即所谓的“北雄南秀”。以扬州为代表的南方玉雕特点是“秀丽典雅、玲珑剔透”，称为“南方之秀”。扬州玉雕品种齐全，有人物、器皿、花卉、雀鸟、动物及山子雕等六大类，而影响最大的是山子雕（代表人物顾永骏大师等）以及器皿类作品上的练子活。这其中就应当包括上世纪到如今的湾头玉器。

2、近现代湾头古镇积极传播与发展玉雕文化艺术。直至当代，说到扬州的玉雕，仍然离不开古镇湾头。

上世纪的邗江湾头玉雕厂，是当时全国有名、江苏省的五大玉雕厂之一，曾经为国家出口创汇作出了历史性的贡献。（我所熟悉的邱文喜、董文斌、贡忠厚等）。

上世纪90年代，原来的湾头玉器雕刻厂改制，有300多名玉雕工人自立门户，仍然从事着玉器的加工经营。在湾头，既稳定了这个特殊行业，又培养了新的人才队伍。

近三十年，湾头玉雕以金鹰玉器为龙头，对传统“山子雕”艺术雕刻表现手法又有了创新，玉雕大师汪德海的创新之作《女娲补天》，突破了扬州山子玉雕“保形掏洞”的传统，利用高浮雕的技法将原料与所要表现的主题相融合，使得玉的质地及作品的工艺特色都得以展现。工艺方面，由于不是掏洞，雕工都显露在表面上，对技术有着更高要求。新风格“山子雕”作品，克服了过于追求细节导致的繁琐，使得扬州“山子雕”艺术更具文人气，书卷气。

湾头的金鹰玉器，适应社会的发展，生产组织完备，技艺发展创新，艺术水平空前提高，使扬州琢玉工艺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阶段。同时，作为佩饰用品的小件玉器亦渐开风气，极大地满足了社会的需求和市场的需要。如今扬州湾头玉雕，已经成为扬州玉雕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成为全国玉材主要集散地、玉器主产制作中心、玉雕人才的培养基地之一。

3、扬州玉雕名扬天下邗江湾头古镇贡献不可磨灭。扬州玉器，从古到今名扬天下。

考古发现：1977年在扬州蜀岗发掘的新石器时代的石器、陶器、玉器等以及氏族公共墓葬60多处，证明在夏代时的扬州一带已有了玉器制作工艺。

其后随着历史发展，扬州玉雕在汉、唐、清时期曾三度繁荣，百业兴盛。自明清至今，一直为中国玉器重地之一。

汉唐时期，长江文化依然是构成扬州历史文化的一部分，被深深烙在扬州城市精神记忆深处。可以想见，当时的湾头古镇是扬州的繁荣之处，对扬州玉雕艺术的形成作用之大。

清乾隆时为扬州玉雕鼎盛时期，遗憾的是当时的艺人们的姓名现已无法查证。能够查到的：光绪辛亥年间，傅春华收有徒弟10多人，开设傅记玉器作坊，其中魏正荣擅长花鸟、兽、人物的设计制作；刘继松擅长器皿造型的设计制作，且尤以翡翠绿头用料精致，怪兽形象处理奇特而被称为“江南一怪”；朱邦元专长三足圆炉设计制作，又擅仿古，故被称“炉瓶医生”。

古代玉器代表作品有：西汉《白玉蝉》，东汉《宜子孙》，宋《玲珑玉塔》，明《六角莲花玉壶》，清《白玉如意》、《大禹治水图》。

现代部分代表作有：《宝塔炉》、《聚珍图》、《五行塔》、《大千佛国图》、《内练薄胎双瓶》、《螳螂白菜》。

历史上的扬州玉雕，在湾头都有所体现和传承，如果扬州玉雕是明清以来我国玉雕文化的标志，古镇湾头有着不可磨灭的贡献。因此，“天下玉、扬州工、源湾头”名副其实。

三、富有生气的广陵湾头玉雕彰显着扬州玉器特色

1、世界性文化大融合中扬州玉器的历史重任。扬州玉雕具有文化、艺术、历史等多种价值内涵。

五千年来，不同历史时期的文化对扬州玉器的题材、种类及其造型都产生了深刻的影响，积淀了深厚的文化底蕴。扬州曾经制作了无数的精美玉器，形成了各个历史阶段不同的玉雕艺术风格。可以说，扬州玉器是中华玉文化的一面旗帜。

扬州是现代中国玉器的主要产区，湾头是扬州玉器的生产加工基地。

2008年奥运会奖牌雕嵌昆仑玉采用“扬州工”，不仅使中国玉文化传播到世界，也极大地提升了“扬州工”的知名度和美誉度。近年来，党和政府重视扬州玉雕文化产业的发展，不断提升其价值。

发展和弘扬中国的玉文化，扬州首当其冲。在国际化的文化交流和融合的潮流中，包括湾头玉器在内的扬州玉器肩负着历史性的重任，“天下玉，扬州工，看湾头”。

2、由湾头的玉雕产业看扬州玉器的当代繁荣。“天下玉，扬州工，看湾头”，现代的湾头玉器，正在全面继承和发展着扬州玉雕的传统优良技艺。

笔者了解，目前在湾头，学习玉雕风气正浓。“宁可不拿工钱，也要学玉雕”的现象屡见不鲜。湾头镇玉器龙头企业金鹰玉器负责人刘月朗认为，玉雕技师“以师带徒”在湾头兴盛，有其厚重的历史文化背景。

玉雕主要依赖手工制作，“以师带徒”是传承技艺的主要途径之一。也因此，多年形成的“玉雕学徒工拜师学三年，不拿一分钱工资”成为这个行业的“行规”，曾一度制约了玉雕技师人才队伍的培养。可如今，“以师带徒”传承玉雕技艺正在古镇湾头风行，这说明了此法当今依然可行，也保证了玉雕人才的培养源源不断，后继有人。

“以师带徒”传承玉雕技艺自有其传承。据了解，广陵区湾头镇政府也乘势而上拿出了新的发展规划，打算以超市柜台经营替代一家一铺的前店后坊传统模式，加速形成玉器加工集聚度较高的玉器文化创意产业园。

3、当代金鹰玉器彰显着扬州玉雕的时代风貌。厚重的传统，浓郁的氛围；优越的条件，正确的引导，各种因素的综合作用，使得如今湾头玉雕行业兴旺，整个玉器加工经营生意日渐红火。

当代扬州的金鹰玉器，不仅是湾头镇具有专业凝聚力的玉器龙头企业，，也是享誉全国的一个玉器知名品牌。金鹰玉器的艺师们，设计制作了大批造型优美、琢工精致的玉器作品，代表着扬州玉器的风格和水平，多次参加国内外展览会、博览会，在国际市场上享有盛誉。湾头玉雕承袭扬州玉器的传统，兼容并和、引领风尚，处于当代玉雕艺术、技术发展的前沿地位。

“天下玉，扬州工，看湾头”，是说湾头玉器胜在工艺的精巧，更胜在懂玉、惜玉的情愫。金鹰玉器正在为弘扬和发展当代扬州玉雕，为拓展玉雕文化产业作出新的贡献。其“十年磨一剑”的精品意识，让“天下玉”能够放心地交到扬州湾头工匠的手中，湾头玉器让“扬州工”行遍了天下。

（此文章为作者出席首届扬州玉文化论坛的主旨发言）